深化电力体制改革的电价问题新视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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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力体制改革的核心是电力市场化改革，而电力市场化改革的关键和难点又是电价改革。从2002年国家出台关于电力体制改革的五号文件开始，我国以电力市场改革为核心的电力体制改革已经实施20余年；2015年九号文启动的新一轮电力体制改革正在能源革命战略的指引下，加速推进能源转型的进程。可以说，我国电力体制改革取得了显著的成绩，但同时也仍面临许多重要问题，其中，电价形成机制与电价政策选择等问题无疑是诸多改革问题的聚焦点。近期拜读了长沙理工大学叶泽教授等所著《我国电价体系建设与电力工业发展战略转型研究》，深感推进我国电力体制改革必须要进一步深化对电价体系建设问题的理解，相应地，电价改革也必须要有新的突破，而该书恰为推进电价改革提供了新的思路。全书内容丰富、结构清晰，概括起来，大致从五个方面分析和提出了通过电力体制改革促进电价体系建设并实现电力发展战略转型的理论观点与政策路径。

（来源：微信公众号“电联新媒”文 | 冯永晟）

第一，揭示了电价体系与电力转型发展之间的结构关系。电力体制改革的重要目标就是实现电力转型发展。该书结合目前我国电力工业发展特别是“能源革命”的实际需要，根据电价体系的特殊性及其构成要素，创造性地把电价体系建设问题归纳为电价形成机制与定价方法、电价水平等电价政策选择、电价传导机制设计和电价管理体制机制等四个方面，并与“能源革命”中的消费革命、供给革命、技术革命和能源体制革命有机地结合起来，综合运用多种研究方法，揭示电价体系结构、电力转型发展结构，以及其两者之间的结构关系。三个方面特别是针对电价体系结构与电力转型发展结构之间相互关系的分析，有利于我们更好地从整体上把握电力体制改革的具体内容，把电力体制改革作为实现能源革命的战略措施，使能源革命落在实处。

第二，从电价形成机制角度提出了促进电力集约发展的具体对策。该书认为，我国电价政策长期以来一直以补偿电力企业生产经营成本为主，较少考虑或者没有系统地考虑电价引导资源优化配置的功能。以电力市场化改革为核心的电力体制改革就是为了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该书以案例分析和定量分析为基础，分析了分时电价、以两部制电价为核心的可选择电价套餐等电价制度在引导电力消费和供给的时空优化，及提高电力设施利用率等方面的机理，探讨了电力企业和用户实现“双赢”的电价调整方案，从电价改革角度为电力工业集约化发展和能源消费革命提出了实施路径。相比之下，目前我国市场化形成的批发电价和零售电价所反映的时空信号还没有充分体现以经济成本为依据的市场竞争定价规律，既不利于电力工业集约化发展，也难以促进能源消费革命。

第三，从电价水平选择等电价政策角度提出了电力低碳发展的政策建议。该书在电价水平的政策选择问题研究上进行了理论或观点创新。该书通过模型分析比较了短期边际成本定价、平均成本定价和需求定价三种方法的定价水平，提出了现实电价政策（包括市场定价）针对电价水平的低、中、高三种选择的问题，分析了相应的实施条件与福利效果。结合国内外电价水平政策选择实际情况，该书以我国西部、中部和东部地区电价水平与经济发展水平相关关系的实证分析为基础，提出了“低电价陷阱”的概念，即电价水平越低的地区，高耗能产业占比越大，产业结构越不合理，经济发展质量越差，长期内经济发展水平相对越落后。这个结论虽然还有待进一步深入验证，但至少指明了，在中国国情下针对电价水平的政策选择，本身是一个需要认真探讨的科学性问题，特别是提醒我们反思当前电力市场改革中人为维持低电价做法的合理性。

第四，从电价传导角度提出了以统筹为根本方法的电力工业科学发展的实现路径。该书认为电力供应链的纵、横向分割加剧了电价传导的矛盾，从而提出了以统筹为根本方法的电力工业科学发展问题，主要表现为煤电价格联动及不同电源价格协调、上网电价与销售电价协调与联动机制、不同用户间的交叉补贴和市场化改革过程中政府定价与市场定价之间协调等问题。该书重点分析了煤电价格联动机制和交叉补贴问题，并对交叉补贴的分配效应进行了模型和定量分析，指出交叉补贴表面上有利于居民，但实际上会损害居民福利，因为居民用户会直接或间接分摊因自身过度用电且工商业用户抑制用电而产生的社会福利净损失；并以某省级电网为例提出了优化阶梯电价比值解决交叉补贴的具体方案。相关政策分析与建议针对居民用电是否应参与市场等问题，具有决策参考价值。

第五，从电价管理体制机制角度提出了电力工业法制化管理或政府管制的政策建议。电力工业资本密集，电价管理体制机制直接影响和决定电力企业投资决策、生产经营行为，以及电力设施的利用效率。该书分析了我国政府定价方法，如标杆电价或基准电价，准许成本加合理收益定价的制度效应；指出我国长期存在的事后定价机制具有两面性，一方面有利于产生以特高压输电技术为代表的科技创新和技术进步，另一方面也可能导致投资过剩、利用率不高等资源配置效率损失；提出了建立管制会计制度和平衡账户机制以弥补事后定价机制缺陷等政策建议。这些分析和建议对当前我国电价管理体制机制完善有一定参考价值。

叶泽教授长期深耕电价问题、扎实研究电改对策，取得了丰硕的研究成果，是我国电力体制改革研究领域内著名学者和专家。这本著作是在他主持完成的国家社科基金重大项目“我国电价体系建设与电力发展战略转型研究”（12&ZD051）研究报告的基础上补充修订而成，具有非常高的学术价值，2019年入选了国家哲学社会科学成果文库（19KJY022），2022年又获得了第八届薛暮桥价格研究奖优秀著作奖。同时，该书的主要理论观点和政策建议，从电价体系建设角度为深化电力体制改革提供了新视角，相信将会帮助产业内和政策界的同仁，进一步深刻理解和准确把握破解中国电力体制改革中的电价体系建设难题及对策，助推电力工业发展实现战略转型。

本文系《中国电力企业管理》独家稿件，作者供职于中国社会科学院财经战略研究院。